阳咩咩

【织太】《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特典一的刀←这次是真刀了，就当是迟到的520贺文吧）

⊙特典一后续，精神崩坏产物慎入，标题取自同名小说《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作者就是写《降临》那位。

 

⊙本篇大概就是IF世界线完美打出GG的故事——向阳啊，你的520or 521迟到贺文为什么这么清奇。你们可能没见过我发刀，我现在就给你们表演一个发真刀看看，在这么521的一天发刀说明我真的丧得不行……反正朝雾老师都能搞出了特典一还有什么是同人不能玩儿的。

 

⊙ooc属于我，手癌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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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

 

 

 

港口黑手党的前任首领再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他已经死去了的世界里，被他亲自培养的部下中岛敦捡回了武装侦探社。

 

“你们不应该这么做，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给我的脑门来一枪吧？”这是他躺在侦探社的病床上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不亏是太宰先生，敦擦了擦汗，严格来说他在为他们的冒险行动松了口气。

「书」的力量可以复活死去的人，并且是这个世界的死去的人。

 

“抱歉，太宰先生。”敦用标准的黑手党礼仪对着病床鞠了一躬，“我们失败了。”

太宰没有表情，他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敦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好像没有再直起背的力气了。太宰叹了一口气，或许因为默认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才显得如此淡定。他看了眼窗外——天顶在崩塌，灾难性的景色也没有使他动容。

 

“特异点？”他平淡地问了一句，“既然都到末日了，把我叫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呢？好不容易自杀成功了呢……啊……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匆匆的脚步声传到病房门口，门被一把推开，社员们鱼贯而入，有两个人在门前犹豫要不要进去。芥川打头冲到太宰面前，他的态度和敦完全天上地下。

“你是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吧？……”他还有一肚子想要说的话阻塞在喉咙里了。太宰茫然伸手打了个招呼。

 

“欢迎来到末日，现在的横滨已经变成了地狱。曾经的黑手党首领……太宰治。”福泽谕吉最后还是决定走进房间和这位对手会面，他向太宰伸出手，太宰却自嘲般地别过脸：“我知道您想向我要求些什么，但我可不是上帝。”太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户边，把手伸出去，接住了天顶的一块碎片，他沉默了。那块像是结晶体一样的碎片触碰到他的手后碎成了灰，回到天上去了。

“有详细情报吗？在你们决定把我带回人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他转过身，正对上了最后一个不愿意进到这个房间里的人。

“啊……是你啊。”

 

织田没有看他，他走进来后就被与谢野推到了最前面，想要退回去却被大家寄予“最后的希望”的眼神盯着。织田只好一鼓作气杵在原地，咬着嘴唇，有种被迫成为人质的错觉，但他的信条不断提醒他就算是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也不能求助于敌人。太宰干笑了几声，这让织田心里站不住脚。

 

“我很抱歉。”

织田愣了一下抬头，太宰没有看他的眼睛，刘海遮住了他的视线。这句话是对他一个人说的，为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太宰……”

“我不知道你已经知道多少了，但我真的不是上帝，我只是个自私的人类……擅自安排了你们的命运……你的，现在是我自食其果了。你可以陪我到最后吗？”

 

很早就被小孩子们问过“如果世界末日要来了，你的生命只剩下了三天，你会做什么”这种写在杂志读者互动版面的问题。织田的回答是：“世界末日是不会来的。”他只是想哄孩子们，怕他们因为他的古怪答案而真相信有世界末日这种东西才这么说。小鬼们显然比他机灵，这个年龄的熊孩子都喜欢反抗大人。

“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呢？织田哥哥又不是上帝。万一真的发生了呢？”

“不知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织田哥哥的话，会抓紧时间吃咖喱吧？”

“到时候还有没有咖喱都不知道呢。”

 

孩子们说得很对，他不是上帝，世界末日真的到来了。他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起走在横滨的街道上，太宰拉着他的手逆着混乱的人群快步前行。

 

“我们去哪儿？”视线内的人逐渐向后退去，让织田感到极为不真实。面对末日的人类的反应很有趣，他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诧异，不应该是有趣，作为同类应该感到悲惨或者无助。大片的人聚集在马路中央，不知名的神灵突然多了很多信徒；有的人趁最后的时间放纵使用异能，爆炸和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警察似乎都罢工了，唯一暂时维持秩序的竟然是黑手党，黑白颠倒了。他被太宰拉拽着，仿佛自己也是个已经死去的人。太宰没有回话，他似乎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他停下脚步，织田看着他耸起的肩膀。太宰抓着他的手失去了力度，在俩人要放手的时候他又拽得更紧。天空的碎片落在他的身上，化成了烟尘，织田仰着头看着它们飞回上面。天空不是在碎裂，而是在下沉。据异能特务科的报告是欧洲奇袭的异能者制造的特异点，正在下沉的是特异点空间。

 

侦探社的人从芥川和中岛敦口中听说了「书」，因为危机发生了，书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原因不明。

 

“我想错了织田作。”太宰突然转过身对他说道，“末日到来的话，我应该问你想去哪儿。”太宰凑得很近，脸要贴在织田的衣领上了。

织田别开视线，怕多看他一会儿自己的精神就会被太宰吸走。一颗碎片落到了太宰头顶，他用手指把它弹开了。

“你可以慢慢想，本来想占用你最后的时间来约会的，但也没有去处了。去海边走走吗？我记得你收养的孩子们在海边吧，我想他们需要你。”太宰这么提议道，说话声音比他记忆里都还有轻柔。越来越多的碎片掉落了下来，有的是成大块的，在他们的头顶，正好就有一块燃烧着的碎片，像陨石一样。人群四散开来，其实现在被砸中死去和天顶着地后死去没有任何差别。太宰说道孩子们的事后他理应理智选择逃开，他哽住了，人类要选择自杀真是困难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和太宰在一起被他迷住了，他不愿意太宰走进这个圈套。 

 

这是个圈套，织田也确实是个人质。特异点本质还是异能，如果有能消除异能的异能者存在，横滨和这个世界或许能获救。这是将全世界的人的性命而牺牲一个人之间做选择的问题，还好那个人是太宰治，已经死去了，也游离于道德之外的一个人。中岛敦和芥川用剩下的三分之一的书的力量好不容易把他拉了回来，他本没有义务再这么做……武装侦探社的大家……都是认真的吗？

 

在碎片落到他们头上的时候他抱住了太宰。他的信条依旧是不杀任何人，但要他用这种方式引诱太宰去死……他不如和他一起迎来末日。见死不救亦等同于杀人。

 

巨大的压迫感没有到来，他睁开眼睛后发现他们被包围在一片上升的蓝色粉末中。

“锵锵！”怀里的太宰笑了起来，“很惊讶吧！我也很惊讶！你果然很有趣！”太宰从他的臂弯里缩出来，拉着他的手原地转了几个圈。织田茫然地瞪大眼睛看着太宰，刚刚有产生吊桥效应吗？耳膜里回荡着自己的心跳，他看着这个在末日里唯一能发自内心笑出来的人，这个人一定是——

 

“你是神明吗？！”

“你一定是末日的拯救者吧！”

“请救救我们！”

围观了他们被异能无效化拯救的一幕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就算只是普通的异能他们也一口咬定看到了神迹。

“那个人好像很眼熟，那不是黑手党前任首领吗？他不是死了吗？！”在充满希望的人群中发出了一个没有被淹没的理智之声。冲在第一排的人立刻收起了要抓太宰裤脚的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恶魔在末日的时候出现了！我们没救了！”

“这里要变成地狱了！魔鬼从地下跑出来了！”

人群开始骚乱，前面的人有点想逃窜，有的经历了希望跌向绝望后愣在了原地傻笑，后面的人有的奋不顾身想投奔这个“恶魔”，在二人面前上演了一场人类自导自演的大混乱。

 

“我们得离开这里。”

被人群抓住只有一个结局，理智丧失的人可能会做出吃掉他们的肉体寻求加护的举动，他宁肯被末日的天顶压死。抓着太宰就无法使用异能预测危机，织田抬手看了眼时间。

“离末日还有两天！这是特务科的情报。”他向太宰宣布道。然后他们拐进了一个没有人的巷道，巷道尽头就是海边。海边全是嗡鸣，是碎片落进海水里的巨大声响。

 

“刚才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他想之前太宰没有理他只是机械性的被他带走是这个原因。太宰笑着摇头，又强调了一次：“我都是个死去的人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再说了，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谎言。”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情，再说了一遍，“完全不痛不痒，比起你说话。我说的这些你能理解吗？”

织田当然知道太宰指什么。

“不能。”

“看来敦和芥川君有好好地守护这个世界。”

太宰口中的“世界”应该代指的是他吧……织田摇摇头，他没这个运气受到这个人的倾心。

“抱歉不得不让你回到这个地狱……太宰，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啊啊，很糟糕呢。我的话，是到地狱里去了吧。”

“地狱”是说给织田听得，是太宰根据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为了让他满意说给他听的。死后可能根本不存在什么世界，可能就是一片虚无。

“地狱是什么样的……？”他小心翼翼地问，他可不希望从太宰口中听到血淋淋的场景。

 

“我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太宰意味不明地笑着，其中带有着一种阴暗的自信，“是从黑手党跳槽过去的。”

“他们连这样的都会录用吗？”侦探社的形象在织田心里发生了一百八十度改变。

“那当然是因为是我的缘故啦！不过织田作的反应比国木田有趣呢。”

“这样的世界是地狱吗？”

“是啊，怎么样，很符合我的人设吧。受不了光明的东西，只能扎根于黑暗中，所以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真的是太宰说的这样吗？在他心中，这个家伙是怎么样都能活得如鱼得水的人，就像现在，末日和他没有关系，他就真的表现得像个看热闹的小孩子一样，说不上心灾乐祸，也算不上无知与无辜。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太宰称那里为地狱。

 

“地狱还真是为人量身定做的呢。不知道我的话会看到什么。”

“织田作觉得自己会去地狱？”

“谁知道呢？我这一生欠人的太多了，会被讨债吧？”

“谁会讨债啊，我给你无限延期！”

“你是掌管地狱的神吗？”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我觉得末日下的这里也挺好的，这次我没对自己说谎。是不是很欠揍？全部的人都在逃命祈祷，而只有我这么开心。”

“你可以放下身份为你自己说话吗？”

 

太宰站住了脚，他们到了海边。

“我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的原因。没有你的话，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们是因果关系。”

织田听不出太宰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他看着太宰沿着马路边的白线走的背影，觉得自己不需要继续发问，太宰说的话就是事实。要说服一个人放弃生命变成神何等艰难，他该如何取悦太宰呢？

“织田作、创造、了、‘我’。”太宰幼稚地在虚线上蹦跳，用向谁宣布的声音大叫着。

 

他们到达了本来就是原计划的洋食店，来自大海的背景音就像要把这个小屋子吞掉了一般。洋食店的大叔骗孩子们说外面有一大群鲸鱼，他们对人类不满要一直吵到“雪花”散落干净。

织田走在前面开门，太宰躲在他背后，他说自己很不受小孩子们欢迎会被欺负。店主拿着汤勺从厨房走出来，汗流浃背地揉了揉额头。

“小织，你总算回来了。芥川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我怎么听到有两个人的声音？”

趴在织田肩膀上只冒出半截脸的太宰胆怯地挥手：“你好，做超辣咖喱的大叔。”店主愣了几秒直径走到织田面前，似乎想用汤勺敲他的脑袋。

“这次你又把什么东西捡回来了！”

“大叔你冷静，我是大人。”

“大人？”店主绕到后面打量了一下太宰，他对黑手党前任首领的事略知一二但不太关心，“孩子你多大了？”

“二十多吧？”

“你确定你对这个快要三十了的慈善单身男人感兴趣？”

织田打了个冷颤。太宰仍然扒在他的背上眨巴眼睛，好像无法消化这句忠告的含义。

“织田作是个好人啊？”他搪塞着，凑到织田耳边问，“他们还不知道末日的事情吧？”织田微微点头，这样关心着自己的未来的店主让他产生了或许能存活下去的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太宰也从没有当过什么黑手党首领，是和芥川一样自己捡回来的失足少年，或者他的存在更加特殊。末日来临之前他握着太宰手，听不见天空坠落进大海的声音。

 

“我们上去吧。”

如果人类时刻都需要一个东西作为活着的信仰支撑的话，从现在开始，这个人就是他的神明。

 

“已经有这么多孩子了吗？织田作你真厉害。”

 

二楼的走廊安安静静的，太宰还藏在织田的背后，踮着脚尖一蹦一跳地走到了孩子们的房间前。

“不要说着这么奇怪的话太宰……”织田有些不安地推开门，“先放开我一会儿，万一这群小家伙要对我下手我无法用异能预测就麻烦了。”

“在门口这么说出自己每次打赢他们的秘密真的好吗？那我可能会被他们绑在这里了。”

数十个孩子围成了一群坐在房间中央，每个孩子面前都拿着一支小蜡烛，像什么电视里的邪恶生物召唤现场。

“你们……在做什么？”织田大脑掉线了一秒，孩子们齐刷刷抬起头看着他。

“是鲸鱼，他们很难过，我们点上蜡烛为它们祈祷，他们就不会唱歌让天空掉下来。”带头做这件事的男孩子解释道。编出这种童话般的故事来哄孩子们好好待在家里也是很为难大叔了，织田暗暗叹气，他可没办法缘这个谎言。如果大家要死在一起，那无知就是最大的恩赐。

 

“芥川哥哥没有来吗？你是谁啊？”孩子们发现了趴在织田身后的太宰，太宰触电般地抬起头，认命地从织田背后绕到孩子们中间坐下来。

“我叫太宰治，是织田作先生从路上捡来的魔鬼。”太宰边用可爱的声调说着一边在头顶上用手比了两个魔鬼的角。

“诶，居然是魔鬼吗！那你会变戏法吗？”一个小女孩兴奋地吹掉蜡烛站起来。太宰脸上闪现了为难的问号：“变戏法？”

“芥川哥哥会和我们玩儿的那种，黑乎乎的触手一样的东西，把我们举起来！”

“哈？芥川跟你们玩儿了什么？”太宰下意识转过头惊恐地看着织田，像是在用眼神指责他的教育失败。织田明白了太宰脑子里都是什么糟糕的画面，急忙否定：“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普通的……用异能……”越解释越混乱了，太宰捂着嘴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

“看你这假惺惺的反应！说明你不会变戏法！”

这很为难太宰了，织田依靠着门抱着胳膊，他好奇太宰会做出什么举动。太宰没有沮丧，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然后织田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我会哦，我马上表演给你们看。请小朋友们不要模仿。”他挨个吹灭了每一个蜡烛，灵活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孩子们盯着他。

“喂——！！”看到太宰爬上了窗户后织田害怕了，他上前伸手去抓他，但太宰灵活得猫似得滑下了窗户。蓝色的飞星火焰一般上升，织田眼前出现了幻觉，他趴在窗户边向下看去，他怕看到下面空无一人，或者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里才是二楼啊，不要为我担心！”太宰坐在地上冲他招手。因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所以对二次重生的生命也学不会爱惜。太宰为了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这么做惹恼了织田，并且自己还毫无自觉地站起来在下落的碎片中走动，给孩子们看更多飘上去的蓝色光辉。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趴在窗户上发出惊叹的声音，织田警告他们不能跟着跳下去，自己却不以身作则翻窗户。他落地后从背后把这个家伙禁锢住，手臂压着他的骨骼咯吱作响，太宰被他抱了起来，脚离开地面也没有挣扎。见那些碎片没有伤害两人的身体，孩子们也咯咯笑着跑下楼把他们围住。

织田无奈地把太宰放回地面，一手摸着这个趴在自己胸口要岔气的家伙颤抖的背脊。他望着天空，不知作何感想，要是末日在这个时候降临也无所谓了。

 

天顶要降落到横滨的最高点了，织田这个时候却找不到太宰。他本想抱着他一觉睡到末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没有人看到他离开，甚至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太宰要是走在路上很好辨认，只有他经过的地方会留下一串蓝色的光迹。夜晚末日派对的人当然不会消停，要发现太宰这个特殊的存在是很简单的事情。织田快速换好衣服，头发没有打理，只是简单漱了个口抹了一把脸就出门了，只要询问有没有人看到一个发着蓝光让碎片回归天上的人就行了，这样会暴露太宰的存在……

织田计划好了一切绝望地发现自己的雨伞被太宰拿走了。太宰不希望有人跟过来，特别是被织田发现他的离开。太宰治是一个聪明的人，能把一切事物都掌握在手中，包括命运的流向，只要他想，动一动手指就能波动一个人生轨道。就算织田自己想要放弃这个圈套但太宰还是一眼可以看出——他并不信任这个世界的任何人，这个范围不知有没有织田。

织田在挤在人群中不自觉地朝着人流的方向走去，他看了眼时间，天空已经要接触黑手党大楼了。人群向目睹末日终点，朝圣般地向那里走去。织田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那个顶端，天空从没离自己这么近过，它是一道透明的流动的屏障，因为向地面方向平移才会不断掉落碎片。

 

他要回到那个更高更远的地方去了。织田感到太宰纤细的手指抠住了自己心脏上的血管，连肺部也一起撩拨了。

电话响了，这个危机时刻还有信号真是奇迹。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织田接起来。

“织田作，你猜我在哪里？”

电话里除了太宰的声音以外还有巨大的碰撞声。织田说不出话来，太宰也沉默了。半晌后他才挤出一句疑问。

“为什么？”

太宰怎么到达黑手党大楼顶端的他无法得知。他的神明可以做到他想做的任何事，就像现在这样，把他的伞收起来珍重地放在一边，站起来，回答他的问题。

“我这次不会跳下去的。”太宰自顾自地说道，从地面上看那里，能看到一个蓝色的光点。

“我站在这里，不是你们所期望的吗？”太宰轻松地笑着，没有责备的意思，“要说为什么的话……”

太宰咬住了下唇。

“这里是唯一一个你还活着的世界。抱歉，你可能听不懂，也不要追究了好吗？”他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空，“差不多到时间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末日自杀法。”

以太宰发出的蓝光为坐标，能肉眼看见天空下降的速度。天顶张开了嘴巴，要把他整个吞进去一般。而太宰，像是要消失了一般。织田必须要说些什么，他想对他咆哮让他从那个地方离开。

“不行哦。”太宰的笑音传来过来，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我已经从这里跳下去过一下了。”

“不是的，不要跳下来，任何方法都行。”织田向黑手党大楼大步走去，每一步都觉得自己是在迈不动脚的噩梦中。太宰不能离他而去，末日前的梦还不能醒。

“你会回到地狱里去吗？”

“对啊，就回去了。”

“为什么要为我这么做两次？”

“我到最后还是个自私的人类。”

“不是的……，你并不是因为我才拯救末日的不是吗……？”

自己没有什么特殊的，不会受到任何人青睐，但太宰是与众不同的，要做出这种牺牲，他还是爱着这个世界的。倘若他所说的平行世界真的存在的话——

 

“我喜欢每个世界的你啊。”

 

“等等！太宰！你快离开那里好吗！”

太宰摇了摇头伸手触碰了塌陷的最近的天顶，如同上帝说“要有光”，世界就充满了光这么简单。

“总还会见面的。”

末日特异点消失，随着无效化范围的扩大，垮塌的天空全部化作蓝色的光点反方向飞去，就像一大群要发起兵变的天使撤退回了乐园。他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太宰一定察觉到了，他没有给他时间。织田隐隐约约能感受到答案，是否真的如此，都被太宰带到地狱里去了。他是否就是以救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为信仰而活着的呢？这样的人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他不值得为他这么做……

织田立在原地，欢呼的人举着双手四处奔跑，拥抱陌生人。

那个说自己是个自私的人类最后还是当了上帝。他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做，不用为了这个世界里和他无关的人与事，得救的人也不会感谢太宰治，策划这件事的人亦不会感到悲哀。

明明只要留在自己身边和他一起迎来末日不就好了吗？

 

织田现在终于明白了太宰说的地狱的含义，末日让他对自己的生活有了重新的认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是他为他创造的巨大的虚幻的囚笼。生活还是可以继续，他可以假装太宰说的一切也是谎言。他想要拥有的一切都在边，摸得到，会说话，会失去，会得到，除了一个人以外。平静的、没有比末日更大的波动的生活撕咬着他的心。

他向中岛敦打听过再让太宰回到这个世界的方法，得到的却是又一个泡影。书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并非原因不明，而是让一个死去之人复活需要聚集很大的平行世界之力，他们很可能为了这一个人，牺牲了很多别的世界的太宰治。而这也只是为了计划而做出的必要行动，被他们拉回来的太宰，确实是已经自杀的太宰，但附加了个条件。这个太宰被设定成了为了织田可以牺牲自己保全世界的人，后来织田怀疑其实这是太宰本来的模样。

我喜欢每个世界的你啊。——这与你和相干？

与他何相干？

这能回答织田所有对着幻想中的太宰所问的问题。都是太宰自己做出的选择，无论是从感情出发还是最后的行动，都与他无关。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听到的唯一一句代表这个人真心的话也是被安排好的。

 

人死后，一生就浓缩成了一个名字，却不能通过他的名字窥探他的一生。

 

他要在这个没有太宰的世界里好好活下去，这是谁对他量身定做的惩罚。他回想起自己对着太宰拿出枪拒绝他的时刻，一定是那个时候，他亵渎了他的神灵。之后他痛苦地沉迷于自己捡到了太宰，把他带回去和自己一起生活的幻想中。或许有哪个世界自己这样做了吧，然而有可能那个太宰也被这个世界的自己夺去了。他把这个死去的人当做了信仰，支撑他好好活着，这不是太宰所希望的他的活法，只是他自己的愿望，便是强加成了神明的旨意。

 

他们总会再相遇的，说不定会和太宰去往一个地狱，那里就不再是地狱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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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每个世界的你啊。——这与你和相干？：化用了一下《三体2 黑暗森林》的那句：我爱你与你何相干？  觉得IF宰对织就是抱有这样的情感就用了。